乒乓球在墨绿色的台面上划出一道白线，"啪"地撞在老马这边的桌角，弹向远处。老马故意慢了一拍，球拍堪堪擦过球的下缘，球无力地撞在网上。
"好球！"王书记擦了擦额头的汗，笑得眼角堆起褶子，"老马啊，你这招反手削球还是欠点火候。"
老马连连点头："书记说得对，我这技术还得练。"他弯腰捡球时，瞥见窗外几个科室的年轻人正探头探脑。自从上个月机关乒乓球赛办完后，每天下班后这个临时改造的乒乓球室总是挤满了人。
两年前那个闷热的下午浮现在老马眼前。那时他担任办公室主任几年了，与老书记是若即若离状态，走不进老书记圈层。恰好，新老交替，老书记调走了。新书记是个精力旺盛的中年人，老马这次留意了，发现新来的王书记有个打乒乓球的爱好，就在食堂拼了两张桌子，中间摆几本杂志当网。现在想来，那简陋的球台就像一粒种子，如今已经长成了参天大树——镇机关里人人打球，连村里都建起了乒乓球室。
展开剩余63%"老马，下周市里领导来考察，你安排个表演赛。"王书记接过老马递来的毛巾，"对了，生态园那个项目报告写得不错，我已经向市里推荐你了。"
老马的手微不可察地抖了一下。他想起上周熬夜改了三稿的报告，每一处数据都反复核对，每一个措辞都斟酌再三。他知道，机会来了。
三个月后，老马成了马副镇长。宣布任命那天，他在乒乓球室和王书记打了最后一局。这次他没留手，比分咬得很紧。最后一球，他故意放了个高球，王书记一记扣杀，球狠狠砸在台面上。
"好！"围观的人群爆发出喝彩。王书记大笑着拍老马的肩："老马啊，你这球技进步太快，我都快打不过你了。"老马赔着笑，眼角余光扫过人群里那些艳羡的目光。他知道，分寸拿捏得正好。
新来的陈书记是个篮球迷。第一次班子会上，他就说："乒乓球太小家子气，要打就打篮球，那才叫运动！"
马副镇长站在空荡荡的乒乓球室门口，手指抚过光洁的台面。窗外，工人们正在丈量镇政府后院的那片空地。办公室主任小跑过来请示："马镇长，篮球场设计图出来了，您看是建一个标准的还是..."
"建两个。"马副镇长打断他，"一个标准场，一个训练场。再在旁边加两个羽毛球场，陈书记不是也喜欢羽毛球吗？"
小张愣了一下："那预算..."
"从营商环境改善专项里出。"马副镇长转身走向办公室，"记得打报告时注明'丰富干部业余生活，优化招商软环境'。"
走廊的窗户映出他微微发福的身影。马副镇长突然想起王书记调走前说的话："老马啊，在基层工作，最重要的是掌握分寸。"当时他以为懂了，现在才明白，分寸不是一成不变的，就像乒乓球和篮球，都是圆的，但玩法完全不同。
他推开办公室的门，桌上摆着新到的篮球装备目录。窗外，乒乓球室的门牌正在被摘下。马副镇长拿起电话："喂，老李吗？对，是我。你上次说的那个篮球教练，能不能帮我联系一下？"
（纯属虚构，切勿对号，图源于网络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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